所以,刻在美国医生特鲁多墓碑上的那句“偶尔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在近几年被频频提及,除了用表示频次的3个词语在向世人坦诚当今医学水平发展尚有的缺憾外,也是在将医生的身份从云端拉回到地面,更接地气地表明“医生也是人,也有身心健康”的命题。
很多医生的心病被反映为失眠
放下负担去就诊和倾诉是第一要务
平时,我们可能更多地会关注到医生因工作压力造成的身体负担,但其实很多医生也有着心病难医的状态。
新冠疫情“点燃”医生的心理问题
他们也是需要安慰和排解的人
武汉爆发了新冠病毒疫情后,全国各地抽调出大批医护人员去支援武汉。然而,疫情之下,隐形的心理压力带来的破坏力,或许已经超出了病毒本身的危害。而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医生,都有可能面对这些问题。
浙江省新冠肺炎疫情紧急心理危机干预专家组成员、温州医科大学附属康宁医院主任医师唐伟自3月底结束援鄂任务归岗后,在门诊就接待过好几位受疫情影响出现心理问题的医生。
25岁的A医生看起来心情非常低落,缘由是3月份以来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几度怀疑自己感染新冠肺炎,8月份开始,突然出现严重的抑郁情绪。A医生平时与爷爷奶奶住,但现在却很难与他们交流,因为想到爷爷奶奶会去世,就觉得内心不能承受这样的现实,以至于一看到老人们就会哭泣。后来,更发展到什么事都不能做,感觉对未来没有希望,产生强烈的不真实感。
唐医生说,这是典型的抑郁症表现。作为患病率高、治疗率低且复发率高的精神障碍,它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特征,发作时一般表现为情绪低落、兴趣减退、精力缺乏等。部分患者有存在自伤、自杀行为,可伴有妄想、幻觉等精神病性症状,严重时可能发生抑郁性木僵。
而50岁的B医生的病症又不同。5月,他在同事的推荐下来就诊。据自述,近期自己常常感到焦虑,因为看到国外医生护士由于疫情压力而自杀的新闻,他感到非常触动,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自己和同事在疫情期间的工作经历,想着想着还会流泪。平时看书时勾起以往工作中遭遇重大危机时刻的回忆,也会感伤流泪。在日常工作中、处理问题时,他总与别人意见不合,从而导致矛盾,所以周围同事觉得其难相处,劝他来看病。
“B医生的情况属于焦虑障碍。患者常伴有显著的功能缺损和生活质量下降,主要通过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来缓解,或者两者结合治疗效果更佳,但需要通过反复试验以寻找最合适的治疗方法。”唐医生介绍。
好在,两位患病医生在经过积极的治疗后,症状逐渐好转,B医生的焦虑症状更在3个月后完全解除。
那为什么疫情后,医护工作者出现心理问题的风险更大了?
唐医生解释道,作为援鄂医疗队的随队心理医生,他很了解疫情一线的医生在义无反顾工作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自己的心理问题,也没有时间来关注自身的状况,而且医护人员更是习惯了采用一定的情感隔离方式,才能让自己处于一种忘我的处境,在一线坚持下去。但在疫情缓解后,那些曾被压抑但未消失的强烈情感和感受就可能涌入内心。一旦压力值超越心理可承受的极限,心理问题就会出现。
此外,长期的高强度工作让一部分一线医护人员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后续症状。所谓PTSD,就是受疫情影响较大的人群,长时间被各种负面情绪侵扰和笼罩,极可能延迟出现并持续存在一系列创伤性再体验症状。比如脑海中反复出现事发时的负面感受,表现为做噩梦、回避社交、情感麻木、易激怒、警觉性增高症状、神经过度敏感等,甚至可能出现严重的抑郁情绪、自伤自杀行为。
那么,在心理压力比较大的情况下,医护人员怎样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唐医生建议任何心理问题的调整,或者严重心理危机的应对,基本上可从三个方面入手。
首先是勤于自助,用心理健康的意识主动直面自己,借用过去熟悉的、有效的办法和经验去应对。但自助强调的是自主性,并不是说遇到心理问题要一个人“死扛”。
其次,“扛不住”了,一定要善于求助,家人、朋友、同事、老师……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支持系统,而调查显示,这样的支持对很多人非常有效。当身边没有社会支持系统,或身边的人不方便讲、不理解自己时,就应该向专业心理帮助机构求助,心理咨询师、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等都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
第三,就是乐于互助,主动伸手帮助自己身边的人,特别是发现个体面临严重危机时,更要主动关心、主动帮助。
勤于自助、善于求助、乐于互助,这是心理健康的理念、原则,也是策略。三者相互依存,缺一不可。
“当你望着深渊时,深渊也在望着你。”从某些角度而言,关注医生群体的心理健康,其实也就是在关注病人自己的就诊体验和效果,在关注中国医疗行业发展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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